Lux

影子（七）

  

  

  “这些天怎么老看见那家伙带着书往外跑，开窍了？”韩信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暗拿着课本出门，转头问床上两具躺尸。

  “唉，情窦初开。”裴擒虎翻了个身，继续打游戏。

  “陪某人上课呗。”孙策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没想到，昔日的情敌，如今的…呃…嫂子？”裴擒虎顿了一下，感叹物是人非。

  “听起来怪怪的，但也没毛病。”孙策点头赞成。

  “那你在做什么？”韩信指了指孙策手里的针线。

  “给某个人织毛巾呗。”裴擒虎悲叹道，“去你的狗粮。”

  “是围巾啊大哥，毛巾我可没那本事。”孙策看着手机里的教程继续认真捣鼓起来。

  韩信感觉晚饭都不用吃了，还没春天呢，一个个发什么春。

  

  

  暗昏头昏脑地走到约定地点，教学楼后公园旁岔路口的树下，光穿戴整洁，笔直地站在那里时不时看看手机。

  “防止你期末考出什么差池，走吧。”

  光看见暗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有些好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往前拖。暗由他拽着走，一路东倒西歪，惹不少人好奇观望。

  刚到座位上，暗一头扎进光的锁骨上，迷迷糊糊道。

  “困。”

  “快起来，都看着呢。”光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小声督促他。暗均匀平稳的呼吸打在他的颈窝，搞得光耳根一红。

  “不要。”暗蹭了蹭他的脖子，满意地继续靠着，“看去吧。”说完，还一只手搂住了光的腰。

  “你…”光一个激灵，还不曾有人与他这么贴近过，别说腰了，长这么大和外人最近的接触就只是握手而已。这下轮到光不知所措了。

  暗察觉到了他微小的变化，知道要适可而止，虽然很舍不得，但还是慢慢松开了他，冲他微微一笑：“逗你的。”

  光深吸一口气，哼了一声，把课本翻开推到他面前，没好气的说：“你是真的坏。”

  “那你喜欢吗？”暗凑到光耳边低语。

  冬日的阳光不似夏日的刺眼，温和的穿过玻璃落在课桌上，书本上，他迷人的面容上，使他通红的耳垂愈发惹眼。

  “滚。”

  扑通的心跳，盖过了堂上此起彼伏的翻书声，不过只有彼此听得到。

  “寒假有什么打算？回家吗？”光整理着书本，把他们整齐地放进包里。

  “就在本地，回不回的没意思。”暗把玩着手里的笔。

  “不怕你家里人想你么？”

  “孤儿。”暗一歪头看着光收拾东西，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却一脸坦然，好像在说别人一般。

  “……抱歉。”光顿了一下，抬头观察暗的变化，可惜他好像真的无所谓的样子。

  “这有什么，习惯了。”暗看光一脸歉意，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笑道，“你呢？”

  “我？我也孤。”光看着这家伙的笑，心里放松了不少，“要不，假期来我这？”

  “行啊。”暗握住他的手轻抚，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要晚点去，但腊八前一定到。”

  “好，我等你。”光露出了久违的笑。

  

  

  假期一开始，芈月发现这小子开始疯狂接活，只要酬劳给的足，又不需要特别动粗的，他照接不误。要不是了解他这个人，还真以为他长钱眼儿里了。

  “怎么，你又有什么大计划了？”芈月看他连帮市长女儿找猫这种高悬赏低智商的私活都接的有滋有味，不禁感叹。

  “手头紧罢了。”暗紧了紧手套和身上的战服，冷冰冰瞅了芈月一眼，“现在干的多，年底别指望找我。”

  “得，有约了。”芈月把烟掐掉，咂了咂嘴，“他还真是你的克星。”

  “少打听，老巫婆。”暗带上面罩，抬手关上门离开。

  好，下一个目标。

  

  

  光每天看看书就是在闲暇之余给人发发消息，有时候打个电话。对方看到也都会认真回复，电话也会及时接听，就算没接到，过一会也会打回来。

  虽说年前家家户户一直热闹地准备年货，但对光来说，每年的小年并不是很好过。

  因为在多年前的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却是他的家分崩离析之时。

  而这个家的瓦解，是他一手造成的。

  每年的那天他都感觉到异常的冷，透到骨子里的，仿佛要把他的温度全部抽走。一开始儿时的他几乎想要崩溃，后来随时间流逝也慢慢习惯了独自去承受。

  可这一年他遇见了暗。当他靠近这个男人时，他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冷了。暗就像那暴雪中的篝火，温暖炽热，想要依靠。

  小年越发接近了，光对暗也开始越发需要。光经常问他什么时候来，暗总是说处理完事情就过去，让他再等等。

  

  终于在小年前一天晚上，光穿着松垮的睡袍，坐在卧室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头靠着玻璃注视着窗外的霓虹灯，没有选择开灯。

  

  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拨通了暗的电话。

  “嘟——嘟——”

  光的心忐忑地跟着电话传来的波声跳动，抓着衣摆的手不由得握紧。

  “叮——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光觉得那一刻，他心跳停止了。

  

  冷气袭来，侵入骨髓里，窗外街上熙熙攘攘的烟火气和灯光的闪烁，映在这地板上，却怎么也穿不透这层窗。